還沒保存！！！”

******

翌日，戚昕然一大早就出門去錄音室了，廣播劇預計在國慶前錄完，她戲份不多但基本每場都得報個到，正好溫時家離那兒近，為了早上能起晚些，她就厚著臉皮賴在閨蜜家過了幾天夜。

……順便目睹了某只金毛備受冷落的慘況。

因為那天一爪子把電拖把的開關按掉了，導致主人大半晚的成果全數作廢，這幾天溫時理都沒理過它，除了日常餵食和遛狗，抱抱摸頭一起睡什麽的基本沒戲，有個晚上她11點多才回，一眼就見金毛蹲在書房門口，一動不動，也沒有吠叫，眼巴巴望著那扇緊閉的門，像在等裏面的人開門似的。

溫時當然不開，現在每天都忙得快原地起飛了，每一筆都沒有重來的時間，而且蠢狗做了這麽蠢的事情，不好好懲罰一下，怎麽讓它記得教訓？

這一懲罰就到國慶前夕了，戚昕然照樣錄到10點多才走，不過讓某人開車載了一道，就回來得早些，進門見溫時正在收拾行李，這才想起今天已經29號了。

“才兩三天吧，你要拖這麽大一個行李箱？”

“我只有這一個，旅游包借給我媽了。”溫時看著只填了一半的大箱子，回頭問，“要不你的行李也放過來？”

“行吧，我明天上午還有課，回宿舍拿了東西就來你這兒，然後一起去機場。”

“嗯，盡量早點哦。”

戚昕然擺擺手：“沒事，那誰說順路送我們過去。”

“……誰？”

“就魏南啊。”她每次叫這個名字都覺得怪別扭的，總勾起初次見面的尷尬回憶，相處幾日下來，其實他也沒那麽娘娘腔，就是臉長得太好看了點兒，聲線太溫柔了點兒，才會給她一種略帶成見的錯覺。

“為什麽？”溫時對這號人物的印象很深，奇怪道。

“哦，剛回來路上聊起國慶有什麽安排，我講了明天的事，他就說自己也要去機場，可以開車送我們。他家離這兒挺近的，我叫了他來你家接……你笑什麽？”

溫時抿著唇角：“哪有笑。”

“大膽，竟敢狡辯！”戚昕然分明看到了的，豈能放過她，伸出魔爪就要撓癢癢，“快說，笑什麽？”

“沒……好好……我說啦……”溫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，連連躲閃，“只是覺得你們相處得挺愉快而已。”

“哈？”

“最近幾天錄完音都是他送你來學校的吧？我去上課看見好幾次了，今晚也是，”她剛在陽臺收衣服的時候，正巧看見昕然從一輛眼熟的轎車裏出來，“還這麽主動要送你去機場，感覺……”

“怎麽可能？”戚昕然出言打斷，挑眉笑道，“他要能看上一個說自己是娘娘腔的人，那心也忒寬了吧。”

溫時眨眨眼：“你沒跟他解釋過是開玩笑的嗎？”

“解釋了，但誰知道他放沒放心上呢。”

戚昕然這人說話是快，但回頭想想也覺得自己有些傷人家尊嚴了，況且……她心裏還壓著一樁事，只不過戲劇社近來不排練，沒機會見到那人，才逃避似的不去想，哪能再分神去琢磨別人的心思？

溫時沒想太多，純粹就事論事而已，加上那天飯桌上聽魏南嘴炮了許久，也能感覺出他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：“唔，他應該不會的。”

說完沒等到回應，她擡頭看才發現戚昕然去廚房倒水喝了，估計是聽不見剛剛那句，只好作罷，把最後一件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後，起身洗澡。

等洗好出來，盤腿窩在沙發看電視的昕然就丟給她一個手機，像是被那喋喋不休的震動聲攪得煩了，沒好氣道：“趕緊看看誰微信找你，吵死了……我去洗澡。”

“哦。”

溫時剛洗完頭，一手還拿著毛巾擦頭發，接過手機解了鎖。

……全是路宏發來的微信，20多條。

路學霸似乎是個追求效率的人，可能因為上次面對面討論的收效甚佳，之後就要求組員每天約一次當面的討論匯報，溫時不住校，所以基本全數缺席，盡職盡責的路組長就單獨加了她的微信，直接聯系。

剛剛發的就是今天討論的內容，事無巨細，溫時略過前面無關緊要的信息，照舊在最後一條看見路學霸給她布置的任務，快速給他匯報進度。

她已經摸清組長辦事的套路了，重要的事一般放在後面說，前面說的是其他組員的情況，對她的工作沒有實際影響，所以經常忽略不看的，也難為路宏每次都一條條給她發過來。

溫時負責排版設計和封面制作，不需要參與前期調研、資料收集整理等等，以小組的進度，她目前只能先做好封面。

這活兒對她來說真心不難，幾個小時就做出來了，還加了點兒原創素材，問題就在於路學霸比較難纏，每次把成圖發給他，一會兒說色調偏差太大要改，一會兒說字體不夠突出要改，說得她都開始自我懷疑了，只好不厭其煩給他改了又改，日日如此。

這一說就耽擱了半個小時，連新消息進來都沒留意，等溫時終於把路學霸應付過去了，才看見沈煜凡發的信息。

“準備飛紐約，大概3天回來。”發送時間是28分鐘前。

☆、29.第 29 章

【二十九】

自從那天在2302一起吃過飯後, 兩人都是各有各的忙, 加上沈煜凡的工作性質特殊，有時在國外又日夜顛倒, 別說很難見面了，就是同時在線聊幾句都不容易。

本來也沒什麽，沈煜凡借著魂穿還能時常見到她，可惜蠢金毛很快就闖了大禍，連帶著他也遭了冷落，不但總被溫時拒之門外, 晚上睡覺還多了個人在, 真是想作亂也找不到地方下手，只能趁人睡著之後, 悄悄進房來看她一會兒, 看夠了, 再悄悄地離開。

溫時卻不一樣，前後大概有10天沒見過面了, 雖然不說出口, 但心裏也是有些想他的, 忙裏偷閑地想——

想他這個時間是在飛機上還是在地上, 想他在外國是出去玩還是窩在酒店裏補眠，還會想……他有沒有想她。

當然，以溫時的臉皮厚度，這種話是斷然問不出口的，她想了會兒，低頭回道：“嗯，那我可能回來得比你還晚一點。”

算算g市飛紐約至少要13個小時，這條消息應該是他準備登機時發的，想必一時半會兒回覆不了，溫時發完便起身往臥室裏走，一進門看見床上躺著個“白臉鬼”，險些嚇得倒退出去。

“這麽久才來，當我是給你暖床的嗎？”

戚昕然正在敷面膜，為了不弄出皺紋而保持完美的面癱狀態，導致說話帶著一種迷之口音，像牙口漏風似的，溫時憋著笑鉆進被窩裏，動作利索地躺下了：“哪裏暖了，服務態度不專業，差評。”

“嘿，給你點兒顏色還開起染坊來……”

溫時撇撇嘴以示回應，拿過手機來刷微博。

這周的更新說明了下周會停更，果然評論區立刻一片哀嚎，什麽“時希大大求別停更”、“撩完就跑的大大不是好大大”的，也有讀者關心她是不是三次元太忙了沒時間畫。

她往下掃了幾眼，挑著簡短回覆了幾條熱評，心安理得地承認是因為忙才停更——嗯，都是編輯大人要求的嘛，作者本人可無辜了。

不單如此，周禹還讓她沒事多發微博跟讀者互動，帶動話題熱度，配合一下官網和官博的宣傳，為《教主難追》的上市造造勢。

發微博啊……

溫時的微博多是連載更新和一些隨手摸魚的圖，平常鮮少會發實時狀態，一來避免暴露私人信息，二來她也沒有事事都發朋友圈的習慣。但圖片大多存在電腦裏了，她在手機相冊裏翻了半天，才找到一張——是上次趁沈煜凡睡著時偷畫的那張圖。

仰面靠在沙發上的男人姿態放松，鼻梁高挺，薄唇微抿，此刻雙眸靜靜閉著，側上方打下來的光線略微隱化了輪廓的線條，柔和的暖色調讓那張沈睡的側臉添了幾分溫柔，本就英俊的面容愈顯好看了。

溫時看著圖片上的人發了會兒呆，這才點擊“選擇”，輸入配文。

2分鐘後，粉絲們發現“時希”大大發了一條新微博，配圖上的男人正閉目養神，雖然輪廓刻畫不深，但依稀能覺出他的顏值頗高，伸長交疊的大長腿也十分吸人目光，加上這張圖運用的是寫實畫風，看著像是對照真人作畫，頓時讓大夥兒嗅出了一絲八卦的味道。

而且，這條微博的配文：“晚安。”

乍一看似乎合情合景，但擁有強大發散思維的粉絲們立刻就聯想到“晚安”的另一個含義，很快評論區便炸開了花兒。

“小布丁：哇，好好看，大大畫的是誰啊？新作品的男主角？還是現實中的人？”

“阿嫵：晚安是‘我愛你愛你’的意思？大大要和誰表白嗎？[驚訝]”

“催更狂魔來也：哦，所以大大停更的原因是忙著談戀愛咯。[攤手]”

“精分柚子：好帥，這是時希大大的男票嗎！！！”

“箬鑾：突然發現他睡在客廳裏哎……難道這是時希大大的家裏？大大快老實交代，是事前還是事後？[doge臉]”

……

溫時邊看邊在心裏邊偷笑，有幾條評論很快就被讚上熱門了，她照例挑著回覆，被點到名的粉絲各種比心心，唯獨讚得最多的一條被她跳過去了，沒有回。

******

前往紐約的飛機抵達x市等待中轉，沈煜凡邊往休息室走邊開機，自動連上機場wifi後，通知欄提示微博關註人有新動態——“@時希：晚安。[配圖]”

同時，微信也顯示收到了新消息。

他指尖微動，先點進微信查看，目光掃過“比你還晚”幾個字時，略皺了皺眉。

本想著，這趟結束回去就能見到她了……

“假期旅游？去哪兒？”

發送成功，沈煜凡在休息室的空座位坐下來，同事給他遞了杯水，他頭也不擡地接過道謝，邊喝邊登上了微博，視線觸及那張似曾相識的微博配圖時，險些嗆了一口水。

“沒事吧？”

坐旁邊的同事被嚇了一跳，轉頭關切道，他擺手示意無事，盯著配圖上正在睡覺的自己，眼神未變，唇邊卻緩緩勾出了些許笑意。

不過看到評論區慘遭冷落的第一條熱評後，沈煜凡的心情就不那麽愉快了。

“精分柚子：好帥，這是時希大大的男票嗎！！！”

他點開翻了很久，全是其他粉絲在跟樓點讚，沒看到原博的任何回覆。

為什麽單單不回這一條？還是說……

沈煜凡眸光微沈，將手機頁面切回微信，點進了置頂的聊天框。

忽然覺得，有些他以為理所當然的事，似乎還需要跟某人確定一下。

******

手機忽然震了震，屏幕上方彈出提示框——

沈煜凡？

溫時一楞，倒沒想到他回得這麽快，輕輕轉了個身，背對昕然側躺好，然後才點進聊天框。

“s市國慶會辦漫展，我和朋友一起去看，2號下午才回來。”

她並未跟沈煜凡交代過自己的副業是做什麽的，感覺三言兩語也說不清，索性不提自己去簽售的事情，只粗略提了一下計劃。

……反正他在工作嘛，又不可能和她一起去。

沈煜凡發了個“嗯“，接著問她航班號和具體時間，溫時哪裏記得，便起床去找了機票拍給他看。

沈煜凡一眼就記下來了，還莫名覺得有些眼熟，未等他想起在哪裏見過，溫時又發來一條：“對了，你不是說要飛紐約，怎麽還可以回覆？航班延誤了嗎？”

“剛到x市中轉，等1個小時左右。”他看了看休息室墻上的大型電子鐘，“現在剩23分鐘。”

溫時不太懂這後半句是什麽意思，心想他是不是在暗示時間很緊，如果少聊兩句的話，還能補一會兒眠呢，於是猶猶豫豫半天沒想好怎麽回，對方就發了條語音過來。

“……”啊，發什麽語音，昕然還在她旁邊呢。

溫時生出幾分羞惱，又極好奇他說了什麽，只好小心翼翼調成“聽筒模式”，把手機貼在耳邊聽。

“時間不多，你要是想我了，趁現在說吧。”男人低低地笑了，似漫不經心又透著隱隱認真，用誘哄似的語氣道，“我都聽著，嗯？”

“……”雖然早已多次見識此人的臉皮厚度，但溫時仍是無法習以為常，每回總被他撩得臉熱心跳，橫豎臉皮是沒他厚的，索性就不理人了，只敲了一排寡淡無味的省略號給他。

即便……她是真的挺想他的。

這條發出去就沒了動靜，屏幕暗下來又被指尖點亮，又暗下來，再點亮，反反覆覆，理智上想耐著性子等的，可她的心卻不禁一點點沈了下去。

是態度太冷淡，惹他不高興了嗎？所以不回覆？還是他到時間要登機了？

溫時看著屏幕下方的“按住說話”，有些動搖，但想到自家閨蜜還躺在後面，又按不下去，磨蹭了半天還是換回輸入框，敲下幾個字。

“嗡——”沈煜凡發來一條新的語音。

“剛才有事忙，走開了。”他切回了正常的語氣，仿佛方才的小插曲未曾發生一般，“在這邊有什麽想買的嗎？”

溫時見他把事兒揭過去了，松了口氣，順著他的話回：“唔……好像沒有。要是早一兩個月就好了，之前買的pro在美國應該會便宜不少。”

“哦。”他道，“沒有的話，給你帶手信。”

溫時想起上回他從機場免稅店買的東西，雖然放著一直沒拆，光看包裝就知道不便宜，忙叫他不用破費了，又不是什麽關系，老花他的錢多不好意思。

“那你花誰的錢會比較好意思？”

她剛看完，對這問題還有點兒懵，緊接著沈煜凡又來了一句——

“花男朋友的錢也不好意思嗎？”

☆、30.第 30 章

【三十】

如果說, 第一次以為是看錯的話，那麽當第二次、第三次看，依舊是一模一樣的字眼，溫時就沒法再騙自己了。

……男朋友？

等等, 他什麽時候提出過要交往？沒記錯的話, 除了那句“喜歡”之外, 他再沒有別的表示了……這個名頭是他給自己安上去的，還是單純的字面意思上在問她？

溫時對著手機糾結不已, 滿腹疑問又不知如何開口, 眼看著離他登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，輸入框裏的字卻是打了刪，刪了打, 像寫腳本突然卡文了似的, 憋半天沒憋出半句話。

“你先去, 我隨後就來。”

沈煜凡和同事說完話，回頭還不見回覆, 不多想便能猜到她的心思了, 畢竟在她身邊待了兩年多, 除溫家人以外, 他不覺得有誰能比自己更了解她。

“嗯，那我就買了。”時間有限，沈煜凡沒理會對方的百般糾結，直接當默認處理，“準備登機，有事回來再說，等我。”

他趕時間，溫時就匆匆回了個“好”，心裏卻默默想著，這人真夠理直氣壯的，還說什麽讓她等他……是等他帶手信回來，還是等他當……當男朋友？

“還有。”手機震了震，下面收到的是條語音。

溫時咬著下唇，一點開便貼到了耳邊，聽他低低地喚了聲她的名字。

“忘了說，”刻意壓低的聲音更顯磁性，仿佛說話人正靠在她的肩上，一字一頓，輕而緩慢道，“是我想你了，晚安。”

……你不說也沒關系，我在想你就好。

溫時楞住了，手指不經意點到語音框，低沈熟悉的男聲再次緩緩響起，不知怎的，聽著似乎比剛才的語氣更輕更慢，每個字都透著些許捉摸不透的意味，慵懶迷人，也……更溫柔了。

她微微紅了臉，心口仿佛有什麽破繭而出，極其迫切地想要告訴他。

“咦，差不多20分鐘，不敷了。”

身後忽而一輕，是戚昕然下床去洗臉了，偌大的房間僅剩下她一個人，不需要再有任何的顧慮。

溫時深深吸了口氣，再輕輕地呼出來，遲疑不定的指尖終於點在了語音鍵上——

“嘟。”開始錄音。

飛快地說完，飛快地松開手，然後按下鎖屏，飛快地塞到枕頭底下。

她生怕自己說了又害羞，捏著被角忍過了兩分鐘，消息已經無法再撤回了，才輕而又輕地舒了口氣，將那張紅透的小臉深深埋進枕頭裏，連戚昕然什麽時候回來，關燈上了床都不知道。

“睡著了？這麽快……”

另一邊的被子窸窸窣窣聳動了幾下，躺好姿勢，便也安靜下來了，只餘身後淺淺的呼吸聲，細微平緩，幾不可聞。

房內昏暗不已，許久，床角處亮起了一點白光。

溫時打開那條微博，評論區依舊議論得熱火朝天，不過她並未點開，只靜靜地看著畫面裏熟睡的男人，直到濃重的困意襲來，有些睜不開眼了，才無聲地關掉手機，放在床頭櫃上。

晚安。

她在心底默念這二字，輕輕合上眼，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。

******

第二天醒來的時候，戚昕然已經回學校上課了，她反正不趕時間，便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做早餐，順便給某只餓得玩命踢鐵碗兒的金毛餵了狗糧，哄得這家夥消停了，這才得空坐在電腦前畫圖。

午飯是戚昕然從學校打包回來的，吃過以後，收拾收拾東西，等到快4點的時候，魏南的車到了，打電話讓她們下樓。

除了行李箱外，溫時還帶著一個出門不離身的畫具包，因為裏面有些易損壞的貴重設備，她一般是不會放在後備箱的。可這樣一來，後座的位置就變得有些尷尬，坐一個人太寬松，坐兩個人又太擠，戚昕然只略略掃了一眼就反手關上車門了，俯身坐進明顯舒服許多的副駕駛座。

從這兒到機場至少需1個小時的車程，她可不要委屈自己去擠屁股。

魏南幫她們放好了行李，回到駕駛座上，都是相互認識的人，不見外，打了聲招呼就開車前往機場了。

可能是今晨起得早，戚昕然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，身體被安全帶固定在椅背上，腦袋卻像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，這麽折騰脖子特別累，溫時便想伸手幫她扶一扶。

不料，她手才剛擡起來，魏南就替她做了這件事。

他右手撫著戚昕然低下的額頭，輕輕往後一托，讓她靠回椅背頂上的護頸裏，又伸臂從副駕駛座後的儲物袋裏扯出一塊薄毛毯，趁此時紅燈停車，抖了抖毯子轉身給旁邊的人兒披上，回來時順手調低了空調風速，全程極其熟練和自然，仿佛早已做過無數遍一般。

溫時目光一動，轉頭再看向睡得毫無防備的閨蜜，分明不是頭一回在魏南的車上這樣了，心下了然，默默收回手，沒有說話。

抵達機場，魏南先將她們送到機場大廳入口，然後把車子開進停車場，從另一邊員工通道上了休息室，準備隨機組一同登機。

至於登的是哪趟航班……

“昕然，昕然。”

在車上本就沒睡夠，戚昕然一上飛機又開始補覺了，被溫時扯扯胳膊叫了兩聲，勉為其難地拉下眼罩，懶懶掀眸：“大小姐，有何貴幹？”

“你看那個空乘，”溫時朝某個方向指了指，示意她看，“是不是魏南？”

“啊？他不是要上班……”戚昕然混混沌沌反應了幾秒，才想起這男人的主業是幹什麽的，順著那邊看過去，那張膚色白皙、笑容恰到好處的溫柔側臉……除了魏南還有誰，“嗯，是他吧，怎麽這也能碰上啊？”

溫時抿唇笑了笑，不知有意無意地說了句：“可能你和他有緣？”

“去去去，說得好像只有我坐在這裏似的，怎麽不說你和他有緣？”戚昕然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，重新戴好眼罩，雙手抱臂，“姐困得很，哪兒涼快上哪兒，沒事別叫我。”

溫時撇撇嘴，無奈地靠回自己的位子上，因著今早睡到自然醒，所以此時也不覺得困，就從包包裏掏出一個小本和筆，枕在一掌寬的扶手上，百無聊賴地寫寫畫畫。

第一次參加簽售會，雖然當初答應得不太情願，但到了真正要去的時候，心裏總歸是有些緊張和激動的。她以前出版的漫畫都沒有賣過簽名版的，即便對自己的筆名已經相當熟悉了，還是會擔心怯場簽不好，出醜丟人，所以這幾日沒事就會練練簽名，還設計了幾個萌萌噠的特簽，到時挑著給讀者們畫。

“你好。”

正畫得認真，頭頂落下一道耳熟的柔和嗓音，溫時擡頭，見來的人是魏南，第一反應就看了眼坐在身旁的戚昕然——別說是魏南刻意放輕的聲音了，連周圍的人來回走動都渾然不覺，靠著護頸枕睡得不省人事。

溫時不好叫醒她，看向魏南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起飛後空調會開得更猛，睡覺最好蓋著毛毯，不然會著涼。”魏南說完，也沒問人是否需要，轉身就要回工作間去取，走出兩步才意識到不妥，又退回來，臉上的笑容比方才多了幾分歉意，俯身禮貌詢問，“這位女士需要嗎？”

“噗。”溫時抿唇忍住笑意，沖他擺擺手，善解人意道，“我不用啦，你給昕然拿就好了。”

“……好，請稍等。”魏南仿佛被噎了一下，點點頭就走了，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條灰色的毛毯，這次他沒再逾矩，遞給了靠近走道的溫時，“麻煩了。”

溫時心想給自家閨蜜蓋個毯子有何麻煩的，但聯系剛才魏南的種種表現後，這話又不難理解了，只覺得有些無可奈何。

事無巨細，照顧周到，且不問意由。

他這樣……完全是把戚昕然當自己的人來對待了。

溫時抖開毛毯幫她蓋好，扯平一層層的褶皺，卻捋不平心頭泛起的漣漪。

她是知道昕然喜歡白晨的，也說過會支持她的任何決定，但平心而論，她個人並不看好這份感情，一是心疼昕然，二是替昕然不值。

白師兄他……

怎麽說呢，她總覺得這是個藏了很多秘密的人，所謂的木訥，所謂的無心經營，或許都只是他不願打開心門的借口而已。

也或許，是因那裏面藏著某個人，藏著一份不為人知的感情，才令他久久不肯敞開心門，寧可死守到底。

這些都是她的猜測，也不曾說給昕然聽。

可即便這是真的，即便告訴了昕然，以她的性子，只會想刨根挖底弄清楚“那個人”是誰，依舊無法從中清醒過來。

真正重要的，從來不是“那個人”是誰，而是“那個人”——

不是她。

可惜，旁觀者清，當局者迷。

溫時在心裏嘆了口氣，不經意往走道盡頭看去，恰巧望見魏南略微俯身，幫一個小女孩調整安全帶。

私心裏，她希望昕然能放下無望的白師兄，接受一個喜歡她的，全心全意待她好的男人，然而，兩年來單戀無果都不曾放下的感情，若非昕然自己想開的話，又有誰能夠左右得了？

“本次航班即將起飛，現在有客艙乘務員進行安全檢查。請您坐好，系好安全帶，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……”

溫時回過神，偏頭看著兀自熟睡的閨蜜，神色無奈。

沒事，以後……總會好的。

☆、31.第 31 章

【三十一】

從g市到s市飛了3個小時, 戚昕然就睡了3個小時, 好歹是把早起的精神勁兒給睡回來了，一下飛機感覺神清氣爽，要不是有溫時在後面拉著, 都忘了還得去取托運的行李。

魏南比她們遲些下機, 之後要和機組人員一起開會, 沒法繼續當免費車夫，戚昕然趁著等行李的空檔打電話叫了出租。照著周禹給的酒店名找到下榻的地方, 兩人在房間休息了會兒,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, 反正晚上閑著無事，她們便一同出門覓食，順帶到處逛逛。

工作室給她的待遇頗為不錯, 訂的酒店非常靠近市中心，交通十分方便, 兩人都餓得不行了，就坐地鐵去到附近一處商業區，打算邊走邊吃, 還能嘗嘗當地的特色風味。

可能是臨近國慶假期, 上班族、學生族都出來放風了，華燈初上的街頭一片繁華，人潮擁擠。剛下班的白領拎著包包前來血拼，進店時還一身黑白的職業裝，出來就換成了惹眼的露肩窄裙，轉頭又進了一家鞋店。也有穿著校服的高中小情侶來偷偷約會，一根糖葫蘆餵來餵去的，膩歪得旁若無人。

“……”戚昕然一臉“單身狗不堪重擊”的表情，趕緊移開視線免受荼毒，看見溫時剛付了錢給小攤的老板，好不容易從人堆裏擠出來，舉著那串塗滿醬料的烤魷魚險些往那對小情侶的臉拍了下去，頓時毫無同情心地笑出聲。

“不好意思……沒事吧？”溫時抱歉地笑了笑，等他倆離開以後，才快步回到戚昕然身邊，被自家閨蜜笑得莫名其妙，“你笑什麽呀？”

“沒什麽，感謝時希大大幫咱們fff團出了口氣。”戚昕然就著她的手咬了一條魷魚腿兒，“呲溜”一下吸進嘴裏，燙得張著口不停吸氣，含糊不清道，“這是什麽醬啊？賊好吃……呼呼……你快嘗嘗，不騙你……”

溫時不像她那麽豪爽，吹涼了才咬掉一角，微辣的醬汁配上外脆裏嫩的魷魚肉，味道確實不錯，正要咬第二口的時候，猝不及防被對面的閃光燈晃了下眼……

“昕然！”

偷拍成功的戚昕然“嘿嘿”一笑，對溫時毫無威懾力的語氣表示並不在意，邊低頭編輯朋友圈邊挽著她手臂說：“放心，你的臉都被魷魚擋掉一半了，沒拍到。”

溫時才不信，上次她也是這麽說的，結果朋友圈一發出來……完全是張大黑照，簡直丟人丟出天際了，堅決不肯重蹈覆轍：“不要啦，你讓我看過再發，快點。”

“哎呀，溫時，難道我在你眼裏是這種人？”戚昕然一臉正氣地出示手機，對過往惡跡全然不見半分心虛，等她看完點了點頭，才收回手按下“發送”。

比起溫時這種除了宅就是宅的，身兼數職的戚昕然顯然要活躍許多，課餘工作和社團活動都認識了不少人，這條狀態發出去沒多久，底下就冒出了一大波點讚評論。

“楊子穎：昕然去s市旅游了？求手信噢噢噢~”

“黃靜：s市的小楊生煎和上湯小籠包都超讚的，一定要去吃！”

“方嘉倫：咦，這個是溫學姐嗎？→_→”

“嚴小真：哼哼，倆臭丫頭又撇下我們去旅游，不帶手信就別想進宿舍了。”

“鐘情回覆@嚴小真：就是就是！”

……

溫時把最後一個小籠包餵她吃掉，扔了紙袋和竹簽才跑回來，見戚昕然還低著頭回覆評論，好奇湊過去看：“他們說什麽了？”

“還能說什麽，全是戲劇社那群小崽子讓我帶手信唄。”戚昕然撇撇嘴，目光掃到倆舍友的評論，笑著攬過溫時的肩讓她看，“瞧把她倆羨慕得……嘖嘖，小可憐樣兒。”

溫時看了，心裏卻有些過意不去，當時說來s市就只和戚昕然說了而已，忙得厲害也忘了告訴她倆，正想叫昕然問問她們要什麽手信，屏幕上就彈出了一個頭像提示。

……魏南？

戚昕然打字的手一頓，指尖移到左上方，點開。

“挺晚了，你們還在南京路？”

溫時不自覺看了看時間，這才發現已經快10點了，因為四周的人流量一直不見少，還以為早著呢，想到明天一早就得趕去會展中心做準備，她扯了扯昕然的手，示意差不多該回酒店了。

“是啊，逛了一晚上，剛準備走。”戚昕然給他回覆，心情很好地開了句玩笑，“怎麽，又想給我們當司機啊？”

魏南：“下班經過才順口問的……這麽嫌棄就算了。[白眼][白眼]”

“哎等等。”聽他語氣像是開了車來的，現在這邊人多得要命，無論坐地鐵肯定會擠成肉餅，戚昕然想都不用想，趕緊改口，“不嫌棄，完全不嫌棄，跪求老司機過來接。”

自從第二次見面有幸親耳聽“南臨”配那段又浪又騷的船戲後，戚昕然就默默給這位大神打上了“老司機”的標簽，起初處於尷尬期沒好意思叫，後來兩人漸漸相熟，她就肆無忌憚拿這封號來尊稱他老人家了。

“那就在路口等吧，百貨公司前面，我10分鐘到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不知是否趕飛機趕多了，職業病頗重，她倆剛走到約定地點不久，魏南的車就到了，不多不少正好10分鐘，因為馬路邊不能停車，兩人動作都有些匆忙，溫時剛坐進後座，正想往裏頭挪出位置讓昕然坐，前面副駕駛座已經多了個人了，不由一楞，等前門“砰”地關上了，才跟著伸手拉上車門。

這家夥……

下午魏南來接她們去機場的時候，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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